最近读了《快思慢想》,这本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的书,讲的是人类决策和思考的两种模式:系统1和系统2。读完之后,我开始反思自己在美国A城的生活——那些看似理性的选择,到底有多理性?
系统1与系统2:大脑的两种节奏
系统1像是一个自动运行的机器,快速、无意识、不费力。比如走在A城的街道上,我能立刻认出熟悉的咖啡店招牌,或者听到远处消防车的警笛声就知道它在哪个方向。这种反应是系统1的本能,像呼吸一样自然。
系统2则慢得多,需要专注和深思熟虑。比如我在写这篇日记时,回忆自己对书的理解,组织语言,试图把复杂的概念讲清楚,这就是系统2在工作。书里提到一个挑战:试着敲击一秒一拍的节奏,然后对一个四位数每位加1,比如5294变成6305。我试了试,果然到第四位就有点跟不上,脑子像被塞满棉花。这让我意识到,系统2一旦全力运转,真的会耗尽精力。
走在A城的校园里,我有时候会想,自己的决定——来美国读博士、选择这个项目、甚至每天的作息——有多少是系统1的直觉驱动?又有多少是系统2的理性推敲?
前景理论:得失的心理博弈
书里的前景理论让我想起自己在A城的消费习惯。理论说,人的价值函数是非线性的,得到100美元的快乐远不如失去100美元的痛苦强烈。这叫“损失厌恶”。比如,我在超市看到打折的咖啡豆,原价20美元,现价15美元,我会觉得赚了。但如果我买了咖啡豆后发现涨价到25美元,我会觉得亏大了,尽管实际差价差不多。这种心理让我更谨慎地花钱,尤其是在美国物价高得吓人时。
书里还提到一个例子:教授R不愿意以100美元卖出自己的葡萄酒,但也不愿花超过35美元买一瓶。这种“参照点效应”让我想到自己对公寓的物品选择。比如,我舍不得扔掉一个旧水壶,因为它是我带来的,承载了某种“拥有”的情感。但如果让我花20美元买一个一模一样的,我可能觉得不值。这不是逻辑,而是心理。
概率加权:对小概率的放大
书里讲到以色列巴士爆炸的例子,尽管概率极低,人们还是会害怕,不敢停在巴士旁边。这种“概率加权”让我想到A城的政治氛围。街头随处可见的竞选传单、邮箱里塞满的宣传邮件,让人觉得政治事件无处不在。系统1会放大这些信息,让我偶尔也会担心“会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”,尽管系统2告诉我,A城的生活其实平静得很。
这种心理也让我想起社交媒体上的争论。人们总爱抓住耸人听闻的小概率事件,比如某地的社会问题,夸大其影响,争得面红耳赤。系统1的情绪主导了讨论,系统2的理性分析却往往缺席。
面试的启发:理性评估的艺术
书里提到作者为以色列军队设计新面试系统,用标准化问题评估新兵的性格特质,避免主观偏见。这让我想到自己在A城教课时,对学生的评分。刚开始,我也会被学生的第一印象影响,比如某个学生上课特别活跃,我就容易高看一眼。后来,我学着列出明确的评分标准,比如作业完成度、逻辑清晰度、论点创新性,逐项打分。这不仅让评分更公平,也让我对学生的进步有了更清晰的认识。
我在给本科生批改《美国小说》的影评时,发现他们大多只抓住了“种族刻板印象”这种显而易见的大主题,忽略了更深层的文化或历史背景。这让我想到书里说的:系统1爱走捷径,系统2才能挖掘细节。或许我可以设计一些引导性的问题,帮学生更系统地分析问题,就像书里建议的那样:列出六项关键指标,逐一评估。
沉没成本与生活选择
书里提到的“沉没成本谬误”让我想到自己对回国的犹豫。假设我已经投入了时间和情感计划回国,但一想到可能和父母的争吵,我就觉得这成本已经“沉没”,不值得再投入更多精力。理性选择是留在A城,享受这里的学术生活,而不是回到可能一团糟的家庭环境。
这种思考也让我反思博士生活。选择继续读博,投入时间和精力,是不是也可能陷入沉没成本?但每次和E教授讨论研究,或者读到一本让我醍醐灌顶的书,我都觉得这选择是值得的。系统2告诉我,学术的回报是长期的,系统1却总想让我追求即时满足。
一点感悟
读《快思慢想》让我意识到,理性不是天生的,而是需要刻意训练的。在A城的生活里,我学会了用系统2去审视自己的决定:从买咖啡豆到写论文,从与室友相处到处理与母亲的复杂情感。书里那些实验和理论,像一盏灯,照亮了我日常选择背后的心理机制。
虽然书里有不少硬核术语,读起来有点费劲,但它让我对“理性”有了更深的理解。就像A城的秋天,表面平静,树叶落了一地,但细看之下,每片叶子都有自己的纹理。理性也是如此,看似简单,却藏着无数复杂的心理曲线。
今天走在校园,耳机里放着邰肇玫的《水的尽头》,我突然觉得,系统1和系统2就像这首歌的节奏和歌词,一个直觉流动,一个深思熟虑。两者交织,才是我在A城生活的真实写照。